我的手颤抖着,几乎拿不住这张轻飘飘却重如千钧的纸片。两千八百元,这就是我的价格。一个三岁女孩的价值。
愤怒和屈辱涌上心头,但我强压下情绪,仔细默记下纸条上的每一个细节,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一切恢复原状放回原处。
学校成了我获取信息的另一个渠道。那时计算机课刚刚引入乡村学校,老旧的电脑勉强能连接网络。我抓住一切机会上网搜索,输入“1998年儿童失踪案”“安然”等关键词。
大多数搜索没有结果,直到有一天,我偶然点进一个寻亲网站。网站上满是失去孩子的父母发布的寻人启事,一张张照片刺痛我的心。
突然,我屏住了呼吸。一条2001年发布的寻人启事上,有一个看起来三四岁的小女孩照片,下面写着:
“安冉,1995年3月出生,2000年6月15日在江州市实验幼儿园附近失踪。失踪时身穿蓝色连衣裙,白色衬衫领口绣有‘冉冉’二字。提供线索者重酬。”
安冉,不是安然。但发音如此相似。日期接近,地点是江州市——我记得人贩子曾提到过这个地名。最重要的是,领口绣字这个细节完全吻合!只是记忆中的“安然”变成了“冉冉”,是年幼的我记错了吗
我心跳加速,急忙记下联系方式和详细信息。就在这时,计算机老师走过来,我慌忙关闭网页。
“李盼盼,上课时间不要浏览无关网站。”老师严厉地说。
我点头道歉,手心却因兴奋而出汗。下课后,我立刻跑到学校图书馆,查找地图册。江州市离这里有多远
答案令人沮丧——超过八百公里。对一个几乎没有零花钱的十二岁女孩来说,这距离遥不可及。
但我没有气馁。从那天起,我开始更加努力地存钱和省钱。早餐只吃半个馒头,把剩下的钱藏起来;收集废纸和塑料瓶卖掉;甚至帮同学写作业赚取微薄的“报酬”。
我的存钱罐慢慢变重,但距离买一张去江州的车票还差得远。而且即使到了江州,我又该如何寻找那个可能是我的家庭
转机出现在六年级的春天。学校里来了一位新老师——林老师,师范大学刚毕业的年轻女教师,被分配到我们这所乡村小学支教。
林老师与其他老师不同,她总是鼓励我们表达自己的想法,课堂上经常组织讨论。她注意到我的沉默和早熟,主动找我谈话。
“盼盼,你的作文写得很好,特别是那篇《我的梦想》。”一天下课后,她把我留下来,“但我觉得你心里有事,愿意和老师聊聊吗”
我警惕地看着她。过去的经验告诉我,成年人不可信任。
林老师温柔地笑了笑:“没关系,不想说就不说。但如果你需要帮助,随时可以找我。”
几周后,学校组织作文比赛,我以《我真正的名字》为题,隐晦地写了一个女孩寻找身份的故事。我没有直接写自己的经历,但把那种迷茫和渴望表达得淋漓尽致。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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