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
我飘了起来。
我低头,看到箱子里蜷缩着一个人。
脸色青紫,嘴唇发黑,手指还保持着抠箱壁的姿势。指甲全断了,血肉模糊。
那是我。
我死了。
这个念头在脑海里转了一圈,竟然没掀起任何波澜。
倒下的电暖器把木箱外壁熏得焦黑,但没有燃起明火。如果有火,他们会更快发现吧。
防盗门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。
我猛地扑过去——爸妈回来了!
妈妈抱着弟弟进门,弟弟睡得很沉,小脸红扑扑的。
“还好医生说没大碍,就是受了惊吓。”妈妈的声音里全是庆幸。
爸爸放下包,脸上写着疲惫:“都怪知夏,那么大的人了,怎么能给孩子这种东西玩。”
怪我?
我想开口,声音却卡在喉咙里。
我飘到他们面前,拼命挥手:“爸!妈!我在箱子里!快救我!”
他们从我身体里穿了过去。
看不见我。
妈妈瞥了一眼樟木箱,皱眉:“这孩子,闷够了吧。”
她走近了。
我的心脏——不,我已经没有心脏了——但那种感觉还在,剧烈地跳动。
妈妈要来救我了!
她会打开箱子,会发现我出事了,会抱着我哭,会说对不起。
妈妈伸手,按在箱盖上。
侧耳听了听。
一片死寂。
她冷笑了一声。
“还在耍性子?连动都不动一下?行,那就继续闷着。”
她转身走了。
我整个人僵在那里。
她就这么走了?
“妈!”我冲过去,想拉住她的衣角,手却从布料里穿了过去,“妈妈你看看我!求你看看我!”
爸爸走近客厅,鼻子动了动:“什么味道这么难闻?”
焦糊味!
是箱子!是电暖器烤焦的味道!
我拼命扯他的袖子:“爸!是箱子!你看看箱子!”
妈妈不耐烦地挥挥手:“老箱子的味道罢了。或者是她在里面闹脾气弄的,谁知道。”
爸爸点点头,没再追问。
他把电暖器扶正,插头拔了。
就差一步。
只要他多看一眼箱子,看到那焦黑的外壁,看到那诡异的锁扣——
但他没有。
他抱起弟弟:“我去给孩子换尿布,你去做饭吧。”
妈妈进了厨房。
很快传来切菜声,水流声,油锅滋啦啦的声音。
一切如常。
就好像我从来不存在。
我跪在箱子前,看着里面那具尸体。
青紫的脸,瞪大的眼睛,血肉模糊的手指。
那真的是我吗?
如果我死了,他们会难过吗?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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