禁闭室里,没有一丝光。
顾言城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,坐在角落,一动不动。
只有那双空洞的眼睛,死死盯着手里那张被他攥得变了形的b超单,仿佛要把它看出一个洞来。
门开了。
林振国走了进来,将一个用防水袋包裹着的,陈旧的笔记本,扔在了他的脚边。
“这是晚晚以前的日记。”
“看完它,你再决定,你有没有资格去提那个畜生的名字。”
顾言城的心脏猛地一缩。
他颤抖着手,捡起那个笔记本。
封面上,是我娟秀的字迹——【我的小王子】。
他翻开了第一页。
【今天,我终于要嫁给我的小王子了。从我十几岁在军区大院里第一次见到他,我就知道,这辈子就是他了。】
【他说他不喜欢婚礼,不喜欢应酬。没关系,我也不喜欢,我只要他。】
【搬进新家了,一切都是我按照他的喜好布置的。他说,‘辛苦了’。我一点都不辛苦,我好幸福。】
顾言城的呼吸变得急促,每一行字,都像是一把钝刀,在他心上反复切割。
他继续往后翻。
【徐念又来找他了,他陪了她一整晚。我一个人等到了天亮。没关系,他是英雄,他有责任心,我应该理解他。】
【今天,沈浪又来找我了。他送了我一车玫瑰,被我扔进了垃圾桶。我告诉他,我这辈子只爱顾言城一个人,让他死了这条心。】
【沈浪的样子好可怕,他说,他一定会向我证明,顾言城根本不配我的爱。我有点害怕,把这件事当笑话讲给了言城听。他揉了揉我的头,说我就是爱胡思乱想。】
“噗——”
一口鲜血从顾言城的口中喷出,染红了日记本上那娟秀的字迹。
原来,危险的信号早已拉响。
原来,求救的声音早已发出。
是他,亲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,自大地以为一切尽在掌握。
“她走的前一天,还在这本日记上写了最后一句话。”
林振国冷漠地看着脚下这个彻底崩溃的男人,眼中没有一丝怜悯。
他一字一句,如同最残酷的凌迟。
“她说,‘我准备把怀孕的消息,当成生日礼物送给他。’。”
“‘但是,我好怕,怕他会觉得,这个孩子,是另一个拴住他的枷锁。’。”
“顾言城,我的女儿,爱你爱到了尘埃里。”
“她连拥有你们的孩子,都觉得是对你的一种亏欠!”
禁闭室里,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。
顾言城的抽搐停止了。
他缓缓地,缓缓地从地上坐了起来。
他用手背,抹去嘴角的血迹,脸上的表情平静得可怕。
那是一种燃尽了一切情感之后,只剩下灰烬的死寂。
他抬头,看向林振国,那双眼睛里,是黑不见底的虚无。
他开口,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。
“把他交给我。”
“在他死之前,我会让他知道,什么是真正的地狱。”
“之后,我这条命,随您处置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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