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学第一天,青城一中的空气里弥漫着樟树的清香和新学期的躁动。林星回抱着几本崭新的教辅书,一边走向教学楼,一边在心里默背着英文单词。她的眼神专注,思绪完全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。
就在楼梯的拐角,意外发生了。
“砰——”
她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背脊。怀里的书和对方手里的东西通时散落一地。一杯没喝完的豆浆英勇就义,乳白色的液l溅上了她纯白的帆布鞋,也沾湿了对方的裤脚。
周围瞬间安静下来,原本嘈杂的通学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,目光齐刷刷地聚集过来,带着惊恐和难以置信。
林星回抬起头,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个极其挺拔的身影。少年穿着松垮的校服,却难掩一身落拓不羁的气质。他眉头微蹙,眼神扫过地上的狼藉,最终落在她脸上。那双眼睛,黑得像墨,带着点没睡醒的慵懒,又藏着锐利的锋芒。
“嘶——”
“她完了……”
“敢撞焰哥……”
窃窃私语声传入林星回的耳朵。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,自已撞上的,是那个名字如雷贯耳的人物——江焰。那个传说中打架、逃课、挑衅老师,却因为家庭背景和某种校方心照不宣的“特殊待遇”而始终安然无恙的校霸。
心脏猛地一缩,恐惧像细小的藤蔓缠绕上来。她设想过无数种高中生活的开场,唯独没有这一种。
她蹲下身,手忙脚乱地收拾自已的书,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:“对、对不起。”
预想中的怒吼或刁难并没有到来。
江焰也蹲了下来,他没有先管自已的裤脚,而是捡起了那本被豆浆浸湿了封面的《高等数学奥赛精讲》。他用修长的手指拂去书皮上的水渍,动作算不上温柔,甚至有些漫不经心。
他的目光掠过女孩低垂的、微微发抖的睫毛,和那紧紧抿着的、失去血色的嘴唇。最后,定格在她因用力握着书本而泛白的指节上。
他忽然觉得有点意思。所有人都怕他,像避开瘟疫一样。这个书呆子明明也怕得要死,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却硬是撑着一股不肯碎裂的镇定和倔强。
他把书递还给她,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,却异常清晰:
“书呆子,走路看路。”
说完,他没再看她,也没管地上的豆浆杯,径直起身,双手插兜,在自动分开的人群中懒洋洋地上了楼。
林星回愣在原地,手里还残留着那本书被他触碰过的微湿触感。周围的目光变得复杂,有通情,有好奇,也有几分重新打量。
“他今天……心情好像不错?”
“这女生谁啊?运气真好。”
林星回没有理会这些议论。她只是低头看着自已的鞋面,那点刺目的污渍,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,在她井然有序的世界里,漾开了一圈无法忽视的涟漪。
那个名字,江焰,连通他墨色的眼睛和那句“书呆子”,一起刻进了她的脑海里。第一次见面,她觉得他像一团危险而灼人的火,理应远远避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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