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3
林知知像受到巨大刺激一样,冲上来拉着谢随,朝不远处的海岸边去。
谢像个被抽干了的木头,任由林知知摆弄。
“一起下地狱吧!”林知知的怒吼声中满是绝望和不甘,“活着得不到你的爱,说不定死了,黄泉路上,你能多看我一眼呢。”
海浪席卷而来,似乎马上就要将他们带回深海。
谢随回头,深深地,看了苏悄音一眼。
最后一眼。
那一眼,饱含着各种复杂的情绪。
释然,祝福,歉意。
还有,爱。
然后,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,他被林知知拖着,一起深深沉入汹涌的海浪中。
时光一晃,又是一秋。
苏悄音和顾临深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。
这天,他们带着刚满月的女儿回国祭拜父母和弟弟。
天色阴沉,细雨蒙蒙,空气中带着几分湿冷的气息。
苏悄音在墓碑前摆上他们爱吃的东西。
顾临深抱着孩子走到墓碑前,跟着她拜了拜。
苏悄音哽咽道,“爸妈,弟弟,你们看,我的孩子,是不是很像我?”
她坐在弟弟的墓碑前,抚摸着那冰冷的遗照。
“对不起啊,姐姐没保护好你。”
她眸光带泪,出神地望着远处朦胧的雾。
突然,她看到墓园口的一棵大树下,停着一辆轮椅。
轮椅坐着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。
他瘦的吓人,脸上似乎只有一张皱巴巴的皮,眼眶几乎要凸出来。
轮椅调整了下方向,那人隔着雨幕和苏悄音遥相对视。
苏悄音愣了愣。
顾临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轻声问道,“要过去打个招呼吗?”
苏悄音摇了摇头,收回目光,站起身看了看顾临深怀里睡的香甜的女儿。
温柔又释然地笑了笑,“我们回家吧。”
另一边,为谢随撑伞的护工也弯下腰来,“谢先生,时间到了,该回医院了。”
谢随却恍若未。
只定定地看着苏悄音的方向,口中喃喃道,“我以为,这辈子,我能和音音有这样一个家。”
“我只是,想和音音有个家。”
他无力地垂下头,似是懊恼地抓了抓头发。
又猛地抬头,生怕错过什么一样,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对紧紧依偎着的背影。
一股腥甜涌上喉腔,谢随伸出手,掩唇咳了几声。
手心一滩鲜红。
他心头一震,快速推着轮椅朝那对背影追了几步。
贪婪地望着。
再多看她一眼。
哪怕就一眼。
这次,也许真是最后一面了。
离开墓园时,雨也停了,天气微微放晴。
苏悄音挽着顾临深的手臂,一步步朝远处走去。
渐行渐远,和尚未完全消散的雾融为一体。
远远地,远远地,走向属于他们的、温暖又明亮的未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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